红枣熟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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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枣熟了。
　　　　山东大枣，个大味甜，清脆爽口。
　　　　价钱也不便宜，贩枣子的都知道，这时节去收枣，要带上大把的钞票，赔上晚上的好觉，在枣子的海洋里争夺，眼睛红得跟枣子一般还不能歇息，这才能把满车的枣子给运出去......
% I; X* J2 L- R/ r　　　　换成更多的钞票，换成老婆手上脖子上的金戒指金项链，换成娃娃的新衣裳新玩具，换成自己的小酒好菜......
; B' p, V# s5 p$ [! j　　　　然后洗个滚烫的热水澡，哄着孩子抱着玩具睡了，再搂着老婆在被窝里乐！
" c6 q; H) N9 ?) J; |　　　　辛苦，但也值了！
　　　　只有柴米不这么干！
: v1 r6 B( P" V1 t　　　　那么多人，赶着这时节去抢生意，累个半死才换了几个钱？
. m* F; L. C7 w8 |  p　　　　做生意要靠的是脑子！
　　　　等枣子晒干了，去那个小小的山村，那里也有上好的枣子......
　　　　没路，所以运不出来，只能指望着几个行脚的货郎用廉价的日用品去换。
- `9 K4 n4 L! M) d- I1 ^/ ?& y+ ]　　　　一斤上好的枣子才换个油盐酱醋，换个针头线脑！
+ ]: D% b+ U8 R) l& Q5 t5 c, A　　　　货郎没本钱，可柴米有。
　　　　等的那些山村的小伙子大姑娘都着急了，柴米才去山村，多少给几个现钱，也就把枣子给包圆了。
: ]2 X( s$ ^7 f& C) }6 A　　　　再花上几个钱，让人给挑出山......
　　　　倒在等候在公路边的小货车里，那就是钱啊！大把的钱！
　　　　旁人不知道这地方，柴米谁也不告诉，连老婆都不告诉。
  k* m# b5 r4 A& b" e2 V3 f　　　　有人争抢，这生意就不好做了！
　　　　十多年了，就靠这生意，柴米家盖了三层小洋楼，小县城的独一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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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估摸着日子也差不多了，柴米出门，叫上小货车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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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贩枣子的旺季过了，运输生意也不好，都争抢着拉活儿，价钱也就便宜。
　　
5 B8 _# e* b5 a. i+ L　　　　小钱也是钱，这道理柴米懂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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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~) l/ h7 m( N& L9 z1 ^- s　　　　七弯八拐，上坡下岭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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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D& ?7 ~2 g3 h8 q7 W& {　　　　柴米让车停在公路尽头，自己上了山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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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N3 H8 v, `& F5 W3 G9 P4 G* C　　　　山路崎岖，走了大半天才看见山村的轮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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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一筐筐的红枣都装好了，就等柴米来收了，柴米扒拉开计算器，过秤给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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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r4 f: }; _7 ~. O- h　　　　也有那住得远的，拿个小筐送来，柴米也就随便给上几个，人都说柴米仁义！
　　
　　　　收罢了，也叫上了棒小伙子，赶早出山，还能赶在明天天亮前把枣子送到县城。
　　
1 p9 J, `. I) S8 O3 r& J　　　　柴米也收了包袱，点上香烟，等那些棒小伙子回家取个干粮衣裳的。
　　
　　　　送完了枣子回山村，要赶夜路，又冷又饿可不行。
　　
3 ^3 w2 p& y  d2 }　　　　货都上了肩了，老太太来了，还是提着筐枣子，一步一挪。
　　
' Q1 b4 W6 X) r0 X4 r1 @% T& B　　　　柴米认得那老太太，就住山腰的茅草房子，那房子都快塌了，几根木桩撑着的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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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都十来年了，每年柴米进山都见着......
　　
: M- _+ M) F/ b& D: X# m" ^3 Y　　　　都是拿着一小筐枣子换钱，一块两块，三块五块的......
　　
! d4 j9 X' K4 v  E　　　　就是一年比一年来得晚了！
　　
; a% E% ]9 o% \& E0 x, x+ D! @　　　　收了比往年多的枣子，柴米高兴，抓过了小筐，扔下五块钱，转身要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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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|1 Y8 Q5 o6 L, C- K  U6 @! D　　　　老太太拉住了柴米，哆嗦着说话：“今年这枣子不要你钱，求你个事呐，带上我出山啊？”
　　
　　　　柴米犹豫了，一老太太出山，脚力跟的上么？
　　
　　　　来了个棒小伙子，挑了付扁担箩筐，一头是半筐湿劈柴，一头是棉絮被褥：“我挑着老太太出山呐，求你给他指个路，老太太要出远门啊！”
　　
: t  v( o9 Y0 M8 y( r& \. {　　　　柴米也就不多说了，带上老太太走了。
　　
　　　　出山了，老太太上了小货车，抱着个小包袱，闭着眼睛不敢看窗外，说是眼晕......
　　
　　　　夜路难走，烟也抽完了，柴米给老太太拉话：“出门呐？上哪啊？”
　　
　　　　老太太还是闭着眼：“上个老远的地方，比县城远呐！云南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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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@7 h9 d4 z4 Z9 w; B$ _/ |' b　　　　柴米打了会瞌睡，又问：“去云南干啥呀？”
　　
$ E* c! q3 k4 B+ D3 W' A- P　　　　老太太抱着包袱：“看俺儿啊......给儿带上的煎饼、大枣，我儿最喜这个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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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天亮了，车也到了县城，老太太哆嗦着拿了个纸片问柴米：“这是个啥地方？有车能去不？”
　　
　　　　柴米看看，楞了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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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那纸片子上写的是——云南麻栗坡，烈士陵园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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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柴米小心加小心地问：“老太太，你儿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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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老太太递过一叠钞票，一块、两块、五块的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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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“没了！早没了！就埋在云南了，老早想去看看，可没钱呐......卖了十年的枣子，俺寻思够个车票了......烦劳你给买个票啊......我不认得几个字的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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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h. P- Z) d: _8 O　　　　柴米哆嗦了......
　　
　　　　跟筛糠似的哆嗦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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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L8 \0 m5 P* `5 I! x$ x; m; R　　　　把老太太扶上车，直奔了济南！
　　
' c! N" a8 C* L& K0 I　　　　小县城，哪来的火车啊......
　　
$ O) p! N" r: {　　　　送老太太上了车，找了个乘务员说了，还给乘务员送上条好烟......
　　
　　　　乘务员黑了脸，哆嗦着把烟扔给了柴米：“收了你这烟，我还是个人呐？”
　　
' {3 a, J7 g; X3 V　　　　老太太只有三五十块钱，火车票不止这个数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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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J3 V  }' R7 o4 x( \　　　　那钱柴米塞到了老太太的包袱里，还添上了几张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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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回来的路上，柴米黑了脸不吭声。
　　
7 U6 _1 }$ b0 E# n1 J( Q7 w) f　　　　到家了，柴米喝了一夜的闷酒，狠狠抽自己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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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“咱也是个人啊？！！！”
　　
　　　　天亮，柴米揣上票子，买了水泥木料，请了高手瓦匠......
　　
　　　　进山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