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倩女幽魂》：从县城录像厅到都市电影院(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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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7年版的《倩女幽魂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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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r9 b/ e7 ?: K: _/ a1987年版的《倩女幽魂》曾让众多小城青年在录像厅目瞪口呆，新版导演叶伟信当年也是忠实影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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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祖贤学招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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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^* P8 D4 K: T6 Q% z2 b张国荣
; M3 o9 p/ u1 T$ x% l2 {* B. L　　4月27日下午，导演程小东刚走进北京UME影院双安店时，就发现张国荣粉丝准备的花篮和纪念彩带，不由得心头一热，当天也是1987年版《倩女幽魂》首次在内地影院上映的日子。“老倩女”的修复上映由吴思远所在的UME院线牵头，程小东作为当初的导演已无任何商业收益，但他还是愿意来捧场，为的是张国荣。事实上，当天观众中张国荣歌迷占据大多数，影院外面到处都是歌迷自发设置的花篮和彩带。　混在张国荣歌迷里的还有魏君子，身为某门户网站娱乐频道策划负责人的他，有着另外一个响亮的名号——“港片研究专家”。那天虽是魏君子第二次在大银幕上看“老倩女”，但开场和结尾看到荣迷们集体鼓掌的情景让他有了些许的“穿越感”，想起1993年自己在河北小县城的录像厅连看《倩女幽魂》《人间道》《道道道》三部曲时的目瞪口呆。看过几十遍录像带和DVD的编剧宁财神自称已能对台词倒背如流，但首次在影院体验还是很激动。
; |3 _* B2 u5 M3 J! y0 d$ w/ o2 I　　能记住1987年版每一句台词的还有导演叶伟信。巧合的是，由他导演，古天乐、刘亦菲和余少群主演的新《倩女幽魂》刚好在第二天举办票房破亿庆功会。1986年当监制徐克决定要翻拍李翰祥的1960年版《倩女幽魂》时，21岁的叶伟信还只是影片投资方新艺城的办公室文员，23年后他应香港泰吉影业公司邀请再度翻拍《倩女幽魂》，却又遇到了“老倩女”复映。新老对撞，叶伟信谦虚地邀请观众去选择，而程小东也称：“别人很辛苦地重拍一部电影，我干吗要去抢风头？因此我都很低调。”
' ^! y& K6 ?8 Y5 `& G6 M- y; h; _( N　　作为1987年版《倩女幽魂》承拍方电影工作室“管家婆”的施南生，是听到本报记者电话才知道影片时隔24年后在内地上映。对于经典老片的修复重映，她相当支持：“以前我们来不了内地市场，现在能和大家分享也是好事，重要的是当年的一些情怀我们也拍不回来了，希望这部片还能有好的反响。”
　　《毕业生》启发徐克翻拍“倩女”
/ o2 @8 |1 l! `# Q( t1 F( d- t　　1986年，徐克刚成立两年的电影工作室已走上正轨，《上海之夜》《刀马旦》和《英雄本色》都取得不俗的成绩，但这些电影多为现代戏，徐克一直想拍古装题材，直到他重看了一部好莱坞电影后想到了翻拍1960年李翰祥版的《倩女幽魂》。“你们肯定想不到是哪部好莱坞片。”谈起当年的决定，电影工作室的“管家婆”施南生告诉记者，“是达斯汀·霍夫曼主演的《毕业生》！”之所以是这部，是因为《毕业生》讲述的是不可能的爱情，这些东西在1987年版的《倩女幽魂》中都能找到。
　　施南生回忆，在徐克最初的想法里，《倩女幽魂》是要带点情色的味道，最开始想找日本演员扮演聂小倩。“他觉得女主角需要大胆一点，华人女演员都不够放松，因为电影里小倩要做出一些挑逗书生的镜头。”施南生说：“后来王祖贤听说这部戏后主动请缨，我觉得王祖贤的这个选择是非常成功的。”
　　早前有报道称，徐克请编剧阮继志来写剧本，而此人以前写得最多的是三级片。据阮继志回忆：“我以前写的都是‘男盗女娼’，从来没写过鬼片。但徐克说：‘你就把女鬼当成公关小姐来写。’我一想，两者果然有共同点，都是晚上龙精虎猛，白天不敢出门，骗男人的金钱和血汗。片中的‘姥姥’就相当于妈妈桑，手下一帮女鬼，都在争抢男人……”对于这个段子，施南生说，或许当年徐克提过这个看法，但影片的重点还是人和鬼之间那种不可能的爱情。
+ {9 r4 D/ Y+ ^4 B6 t! c5 }　　相对于王祖贤的自荐，张国荣的进组在施南生记忆里是非常顺利的，当时张国荣已是歌坛超级偶像，但在影坛还未大红大紫，导演程小东当初选择两人就是看中他们的青涩：“只要演出自己，表达出最自然的状态。”拍摄《倩女幽魂》之前，武术指导出身的程小东刚导演了两部电影，徐克之所以找他来担当导演，一方面两人在电视台合作过《金刀情侠》，另一方面程小东在导演处女作《生死决》中对武侠电影的创新颇受业界肯定。
6 Y7 [8 U$ v& i. n! J$ Q　　当年徐克跑到邵氏要1960年原版拷贝进行观摩，但最后的成片从服装造型到电影风格都进行了很大的改造。港片研究专家魏君子认为，1960年版“倩女”在服装、造型上体现了中国文化底蕴，而1987年版却不太忠于历史：“为打造飘逸潇洒的效果，无不是乱穿乱改的典范。”徐克没找到日本女演员，日本风味倒是在电影中有体现，影片服装设计陈顾方从欧洲回到香港后第一部古装造型作品就是《倩女幽魂》，她把立体裁剪运用到古装上，宁采臣的内衣领子最终采用了日本设计师三宅一生的斜面裁法，看似时尚其实古典。也许是这些设计，让影片后来在日本极为轰动，日本观众甚至把徐克和程小东比作“东方的乔治·卢卡斯和史蒂文·斯皮尔伯格”。
. z  e0 |2 H! ^1 k  C6 p* A　　120天拍成，天天都有新创意
　　《倩女幽魂》于1986年开拍时，很多人都不看好，因为那时香港最赚钱的电影题材是都市喜剧。施南生说，当时除电视台拍一些古装题材的电视剧，电影很少有古装的，因为服装和道具成本比较高，而经常拍夜戏的《倩女幽魂》预算更高。但刚进入黄金时代的香港电影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和创意，程小东回忆，当时剧组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，演员也要十二三个小时，“但因为年轻，每天想法都有更新，每天都在实现，每个人都很兴奋。”
6 ]% }9 g+ {  t　　上世纪80年代，香港与内地的合拍模式还未成型，古装片《倩女幽魂》只能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找树林拍摄。4月27日北京首映当天，有观众问程小东，为何在影片开场安排宁采臣路过一个水潭，程小东笑着回答：“当时刚下完雨，形成一臭水沟，看起来很有古典感觉，我们就赶紧拍了，而且还不能让旁边的现代建筑穿帮。”
; E8 w/ i# B* q+ P& c4 H' {) Z7 j  t+ D: |　　《倩女幽魂》拍了四个多月，这样的拍摄周期在过去的香港电影圈已经算长的了。在程小东的印象里，片场最敬业的演员还是张国荣。拍摄期间恰好香港多雨，因此张国荣被雨淋湿、掉进池塘的镜头特别多，但他从来不用替身，觉得不满意还要求重来。“甚至和王祖贤亲热的床戏，张国荣甚至专门来问我，需不需要把裤子脱了。他很专业，信任导演，愿意尽量多拍些，可惜他们的亲热戏被剪掉非常多。”程小东说。(下转C09版)
　　故事大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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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y: H: e; Z" O; I　　40岁的蒲松龄写成《聊斋志异》，含《聂小倩》一节
7 P5 O- n% X( }$ l# d  F　　1960
　　李翰祥执导《倩女幽魂》赴戛纳影展
- F  t% E0 \& ?　　1987
8 A( o8 t  o3 D8 j1 G; `5 e9 x　　“倩女”香港大卖；时为场记的叶伟信“张着嘴看完”
　　1988
　　内地青年陈万宁(宁财神)在家“激动”地看录像
　　1993
# a* R# A) [% Q7 E( w5 S* H1 b- C8 y' t　　初中生魏海军(魏君子)在录像厅“目瞪口呆”
! ~3 `* R9 _# W　　1997
! o+ h+ i! g$ M! r4 R# S　　陈万宁注册网名“宁财神”(谐音宁采臣)
　　人生路，美梦似路长。路里风霜，风霜扑面干。红尘里，美梦有几多方向，找痴痴梦幻中心爱，路随人茫茫。人生是美梦与热望，梦里依稀，依稀有泪光。何从何去，去觅我心中方向……　——1987版《倩女幽魂》主题曲
　　“土法炼钢”，竟获科幻大奖
" O* R& ?& G% \! H4 z" c　　《倩女幽魂》1987年7月18日在香港开始上映，第一周票房并不是特别理想。影片配乐黄霑比较着急，作为徐克好友的他当时刚好经营一家广告公司，为了不让影片就此埋没，他重新为电影制作彩色广告，在广告和口碑的推动下，《倩女幽魂》第二周不跌反涨，在影院一直放了一个月，票房超过2000多万港元。
　　《倩女幽魂》的成功掀起了一阵跟拍古装鬼片的风潮。面对这种热潮，徐克、程小东本人也未能免俗，于1990年和1991年又制作了《倩女幽魂》续集《人间道》和《道道道》，虽然票房依旧不错，但口碑已不如首集。
　　从电影技术角度来讲，《倩女幽魂》是徐克在《新蜀山剑侠》后对特技革命的一种延续，当时没有电脑，但片中不少鬼怪特技效果非常有新意，尤其是树妖姥姥的巨舌给人印象深刻。但提起这个“舌头”，程小东回忆说当初在片场看到那条舌头差点做噩梦，因为要拍好它实在太耗费精力。为把舌头做得有活力，特技组采用海绵制作，然后涂上胶水做出黏稠效果，但沾了胶水的海绵舌头非常重，一场舌头包围宁采臣的戏需要十几个人在屋子外面抬着舌头跑，抬舌头的人里面也有监制徐克。
　　程小东说，他和徐克在特技方面基本采用的都是“土法炼钢”，但无心插柳柳成荫，影片后来获得法国第16届科幻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和葡萄牙科幻电影节最佳作品大奖。虽然影片讲的是鬼故事，与科幻无关，但它的神奇想象力还是让西方观众相当惊诧。后来这种“土法炼钢”继续出现在徐克和程小东合作的《人间道》《道道道》和《东方不败》中。
' O, |5 s# e# l　　录像厅孵化内地电影青年
　　徐克监制、程小东导演的《倩女幽魂》当时给很多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，1985年加入新艺城公司做办公室文员的叶伟信当年就“张着嘴巴看完这部电影”：“我觉得像看一个文艺片，但是程小东跟徐克的武侠想象力加进去，还是颇为商业和娱乐。”
6 m" @' T# c, k% h  C' h2 e# @　　《倩女幽魂》从上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在十几个国家和地区上映，但一直未进入内地。不过内地一些年轻观众，通过遍地开花的录像厅还是能欣赏到这部作品。1988年前后，还叫陈万宁的宁财神在家通过录像带看到这部电影。他回忆说，看完后除了说“激动”，其他语言都很难表达出自己的心情。1997年开始上网络论坛的宁财神因为对《倩女幽魂》痴迷，想给自己取昵称为“宁采臣”，可惜被人提前抢注，只好用“宁财神”代替，还好这个名字的上海话读音和“宁采臣”一样。2007年，程小东作为电影《大灌篮》的武术指导来到上海，宁财神托人帮忙终于见到偶像。如今他成了电影编剧，并已开始准备导演电影处女作。
　　和宁财神不同，更多的内地年轻人都是在昏暗的录像厅目睹这部作品，1993年还叫魏海军的魏君子从农村来到县城读初中，终于可以较为方便地去录像厅，他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天看的是《辣手神探》和《黄飞鸿》，第二天就连看了《倩女幽魂》三部曲。他说：“记得当初录像厅门口打出的名字是《神剑捉妖》《乱世除魔》《金佛喋血》三连放，看得我完全目瞪口呆，当时最喜欢的是更热闹和搞笑第二集，过了几年后，还是觉得《倩女幽魂》的人鬼恋最纯粹动人。”
4 a% P' j9 [$ w+ Y) m9 |, l　　由于在录像厅里大受熏陶，2001年开始，魏君子开始上网撰写关于香港电影的评论，而第一篇专门讨论某部电影的文章就是《昨夜星辰昨夜风：我看倩女幽魂系列》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，陆续创作《江湖外史之港片残卷》等香港电影专论，2007年已进入媒体工作的魏君子因为采访原因终于见到了徐克导演，2009年还担任了电影《追影》的编剧。
　　在众多《倩女幽魂》的观众中，和这部电影关系最亲密的还是叶伟信。虽然直到1991年《道道道》上映时，他还只是场记和副导演。连续和甄子丹合作《杀破狼》《导火线》《叶问》，叶伟信慢慢成为香港中生代导演中的佼佼者。2007年内地宁夏电影制片厂和香港泰吉影业准备翻拍《聊斋志异》改编的《画皮》，最开始找叶伟信当导演，后来改成了陈嘉上。
　　2008年国庆档，《画皮》票房大获成功后，泰吉影业继续瞄准《聊斋志异》的题材，2009年再次找到叶伟信翻拍《倩女幽魂》。和当年选择青涩的张国荣和王祖贤一样，叶伟信这一次也选择较为年轻的余少群和刘亦菲，并用燕赤霞的角度重写故事，影片于2010年夏天开拍，今年4月19日国内上映。
　　复映重温港片情怀
) T7 p% u% o8 c& C8 c　　也是在2009年，1987年版《倩女幽魂》在上海国际电影节进行修复版放映，取得了相当不俗的反响。一直致力于推动香港、内地电影合作的吴思远设想能否让该片全方位在内地上映，但要让影片进行商业放映，首先要解决的是版权归属问题。
　　上世纪90年代，“倩女”的永久版权便被星空传媒集团(STAR TV)收购。业内人士告诉记者，2010年吴思远和星空传媒集团达成合作，计划将修复好的1987年版《倩女幽魂》引进到内地上映。吴思远说，经过半年多的声音重混和画面修复，影片终于在今年3月底拿到内地上映的批文，而且还保留了片中关于鬼的内容。新旧两版《倩女幽魂》上映档期相撞，吴思远的解释是1987版放在4月上映是为赶4月1日张国荣的忌日。“2003年张国荣坠楼前半年左右，我曾经问过他最喜欢主演过的哪部电影，Leslie当时的回答是《倩女幽魂》，他还说很可惜这影片没在内地上映，这次我实现了他的这个心愿。”
　　据悉，李小龙版《精武门》，以及《新龙门客栈》、《青蛇》也在吴思远修复上映的计划之中。事实上，在国外，经典老片修复后重映很常见，比如《ET外星人》于2002年在北美进行20周年加长版重映，而1998年《乱世佳人》也进行过重映。魏君子认为，复映可以推动华语电影人对电影版权的保护意识，一些经典老片都可以通过这种形式进行修复和保存，而施南生则认为，重映的前提是修复质量要过关，最好有新的内容加入。“说实话，《新龙门客栈》《黄飞鸿》都可以重映的，那些电影现在看起来都很精彩，香港电影当年的一些情怀我们是拍不回来了，用这种方式我们可以进行重温。”
　　2001
7 @7 i4 S( Z& @4 u　　魏君子上网撰写“倩女”影评，渐成港片专家
　　2005
- O0 ]) q1 H9 C  P" W& o　　叶伟信导演《杀破狼》，事业稳步上升
1 o9 l/ Q9 U- a8 C　　2006
　　宁财神编剧的电视剧《武林外传》大热
1 s" q7 F, q6 C, Z　　2007
　　宁财神见到偶像程小东；魏君子采访徐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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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p6 J* E+ ]! r* ]9 l4 ?" ]2 k/ W　　新老“倩女”先后在内地上映
　　C08-C09版采写/本报记者 杨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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